21世紀是經(jīng)濟全球化全面縱深發(fā)展的歷史時期。過去20多年,國際社會經(jīng)歷了對國際學生流動產(chǎn)生直接影響的重大事件,如2001年的“9·11”事件、2007年美國次貸危機引發(fā)的全球金融危機、2016年英國公投脫歐、美國政府的偏見外交政策以及當下依然嚴峻的全球新冠肺炎疫情等,引發(fā)了全球國際學生流動的重大轉型。
第一次轉型
“9·11”事件觸發(fā)國家安全危機,國際學生流動主要目的國由美國轉向歐洲(2000—2006年)
20世紀90年代以來,隨著冷戰(zhàn)的結束,新科技革命大力推進,特別是信息技術取得了突破性創(chuàng)新并廣泛運用,使相關領域高技能人才國際流動日益頻繁。尤其是在科學、技術、工程等相關領域,國際學生數(shù)量明顯上升。在此期間,國際學生來源國鼓勵學生出國留學,留學目的國和院校亦持開放態(tài)度為國際學生提供資助,以吸引全球優(yōu)秀學生。因在教育水準、科研設施以及獎助學金等方面的優(yōu)勢,美國自然成為國際學生留學目的國的首選。然而,2001年的“9·11”恐怖襲擊事件觸發(fā)了美國國家安全危機,美國將國際學生納入國家安全范圍,導致美國限縮國際學生簽證,使國際學生留學美國面臨前所未有的困難。與此同時,整合歐盟高教資源的博洛尼亞進程和歐洲高等教育區(qū)的形成,使歐洲高等教育體系更具可比性和連貫性,促進了歐洲境內學生的跨國流動,國際學生流動目的國由美國主導開始轉向歐洲主導。
在第一波浪潮結束時,前10個留學目的地國家中有5個來自歐洲,分別是英國、法國、意大利、奧地利和瑞士。除歐洲外,加拿大和澳大利亞也成為留學生們選擇的目的地。
第二次轉型
全球金融危機引發(fā)財政緊縮,國際學生流動疲軟(2007—2015年)
2007年初,美國次貸危機浮出水面,并以驚人的速度向全球金融市場蔓延,最終演變成為嚴重的世界金融危機。金融危機帶來的經(jīng)濟衰退導致全球高等教育部門財政遭受了嚴重削減,很多留學目的國政府都無法繼續(xù)為留學生提供充分的財政支持,不少高校面臨著無法支持國際學生入學就讀的難題。對此,美國、英國等主要留學目的國開始通過提升學費標準獲得必要的財政收入。
隨著國家政府對教育財政支持的削減、研究項目經(jīng)費的減少,自費出國留學成為主流,研究領域更多集中在商科。根據(jù)美國學者拉胡爾·喬達哈(Rahul Choudaha)統(tǒng)計,嚴重依賴院校提供獎助學金的印度學生在這一時期感受到了經(jīng)濟壓力,印度學生的全球流動性增長速度開始大幅放慢,其增幅由第一次浪潮的163%降至第二次浪潮的25%。與此同時,長期作為國際學生主要目的國之一的日本,持續(xù)面臨的嚴峻經(jīng)濟危機,導致其對國際學生的吸引力開始持續(xù)降低,增長速度由第一浪潮的130%降至4%。為了擴大國際招生,各院校開始降低入學門檻,拓展多元途徑,以吸引學術能力較低或英語水平較低的國際學生。但由于國際學生的自身學術準備不夠充分和為國際學生提供支持服務的必要資源準備不足,許多高校服務國際學生的能力減弱,全球國際學生流動疲軟。
第三次轉型
英國脫歐和美國偏見外交增加留學壁壘,國際學生流動目的國由英美轉向加澳及新興國家(2016—2019年)
國際學生流動的第三次轉型由英國脫歐公投和特朗普政府采取的強硬偏見外交政策共同促成。由于政治政策層面的變動,新的政治秩序使人們對英、美兩國的社會穩(wěn)定性、學生畢業(yè)后的就業(yè)形勢和移民機會都產(chǎn)生了消極情緒,選擇英、美為留學目的國的學生數(shù)量發(fā)生了變化。
首先,將美國作為留學首選的學生比例逐年減少。根據(jù)美國管理專業(yè)研究生入學委員會(GMAC)的調查,欲至美國留學的國際學生人數(shù)從2009年的61%下降至2016年的58%。美國政府在移民問題上的立場以及留學簽證處理方面的拖延,在很大程度上損害了美國作為留學大國的聲譽和形象,并導致美國國際學生入學率持續(xù)下降。
其次,英國脫歐政策導致選擇到英國高校就讀的歐盟學生大幅減少,學費更易接受、就業(yè)形勢更為樂觀的德國和法國成為目的國。此外,英國名校申請難度的增大以及脫歐進程啟動后給本國經(jīng)濟帶來的波動,也對英國吸納國際學生帶來較大沖擊。
英美留學環(huán)境的不利因素給加拿大、澳大利亞和亞洲新興國家吸納國際學生帶來了新的契機,很多國家打開移民通道,通過制定相關優(yōu)惠政策吸引國際學生,構建國際人才智庫,以彌補本國教育短板,支持本國科技創(chuàng)新,應對人口老齡化等社會重大挑戰(zhàn)。例如,面對人口和經(jīng)濟結構變化,中、日、韓等國開始吸引更多國際學生作為未來的技術移民,從而由傳統(tǒng)的留學生來源國身份轉變成為主要的留學目的國。
第四次轉型
新冠肺炎疫情導致公共衛(wèi)生安全危機,全球國際學生流動全面收攏(2020年至今)
2018年以前,國際社會對國際學生的流動預測幾乎都是流動加快和人數(shù)增加的趨勢,各國學者對于影響國際學生流動因素的分析也大致圍繞著國家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教育水平等方面展開。然而,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的暴發(fā)作為新的影響因素,帶來了國際學生流動的第四次轉型。
人員流動是新冠病毒最主要的傳播途徑。因此,經(jīng)濟全球化和教育國際化無形中成了新冠病毒的傳播路徑。為了控制疫情,各國對國際學生的流動也采取了一些相關的限制政策。另外,在這場人類與病毒的生死較量中,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對疫情認識不足,不夠重視,采取放任自流的不當策略;英國政府所謂的“群體免疫”政策,也讓疫情傳播速度加快。相反,中國政府的積極戰(zhàn)“疫”使得疫情在中國得到了有效控制。中國作為最大的國際學生輸出國,英、美作為兩大留學目的國,對待疫情的不同態(tài)度也引發(fā)了留學生們對出國留學的思考,影響了對留學目的地的選擇。
牛津大學全球高等教育中心主任西蒙·馬金森表示,美國、英國、澳大利亞等國高等教育從疫情中恢復的速度明顯遜于日本、中國和韓國,這就意味著一部分西方國家學生流量將轉變成東亞等新興國家學生流量,并有可能是永久性的。因此,有理由推測,在未來一段時期,美國作為主要留學目的國的地位將必然下降,不再是留學“毫無疑問的第一選擇”。另一方面,疫情期間主要采取的線上教育模式也開啟了國際學生教育模式的重大轉型。線上教育的使用與加速普及,為線上教育的發(fā)展帶來了空前新機遇,在推動教育國際化進程中發(fā)揮著重要作用。
后疫情時代,教育系統(tǒng)仍在恢復過程之中,國際教育將轉變成為買方市場。在這個市場中,留學生十分稀缺,招收國際學生的競爭也將更加激烈。同時,新冠肺炎疫情又給人類社會帶來了反思的機會,使更多的人認識到健康包容的生活態(tài)度、先進且具有人文性的現(xiàn)代技術、向善有效的治理方式是未來世界發(fā)展的方向。因此,當留學生選擇留學目的國時,各國在醫(yī)療保健和緊急援助方面的聲譽及各種健康安全問題將會變得愈加重要。
(作者單位系河南理工大學應急管理學院)
《中國教育報》2022年12月22日第9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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